2016年10月26日 星期三

打狗看主人,看主人打狗

我當兵的一位弟兄(同袍),跟大家聊天說到他是怎麼訓練家裡的狗。
狗是他爸養的,一開始,狗喜歡亂吠,連見到他也會。這讓他非常火,得教教牠認人。
在餵狗時,吃到一半,他就把盛狗糧的盤子移開,狗便開始狂咆,
他就大力地摑耳光(他用台語講的:自頭巴下去),摑到沒聲為止。
而每一餐,都如是循環數次。

幾天後,狗不敢叫了,改呲牙發出嗞嗞聲,
養過狗或接觸狗的人知道,那是準備發怒的聲音,他照打!

又過數天,在狗吃時再拿開牠正在用的飼料,狗抬起頭來,呆呆地望著牠。
可說已經「馴化」,吃食隨時可以取走,看到我這弟兄,乖乖不敢亂動。

我另有一位朋友,教育狗的方式...也很特別。
他家附近有一條野狗。
一遇,狗便會對他叫不停,倒不敢接近咬他,可是我這友人頗感惱怒。
有天,他伺伏暗處,死盯著那條狗,等到狗蹲下準備拉屎時,
他衝出來,從狗的肛門狠狠踹下去,狗邊跑邊呻吟。
從那天後,狗一瞧見他,有多遠跑多遠。


*****
依然我的朋友的事,跟前面不同人,他不喜歡養寵物,但他的太太養貓,
不得不幫忙照料,他只是餵餵、不可能對貓親,貓也總是不太搭理他。
某日,他太太出遠門,他要負責餵食,東西弄好,招呼貓過來喫。
貓毫無反應,這下招怒他了。他把貓逮住,放冰箱。
三十分鐘後,打開,見到貓拼命在發抖,他對貓說:「我養你,你敢不理我!」
後來,我沒聽過他更新貓的事,不知道下場如何。
然後,他說他太太改養狗了,長毛吉娃娃。
狗會比較容易聽話,可以餵飼時,教牠...

2016年10月24日 星期一

三位故友

我讀國小時,同班有一個同學得水腦症。
我不知道那是什麼,就看他的頭,是一般人的兩倍大,
其餘的部分,說話、行動、反應都跟其他人沒差,還跟我們一起上體育課。
至少到國小四年級是這樣。
不過,我跟他不熟,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不太敢跟他講話。

五年級時,整個年級重新分班,我跟他不同班。
有一天,似乎是社會老師上課提到他,說水腦症是不治之症,
醫生說他能活到十歲(正好就是國小五年級),運氣好,能活到十二。
父母在他身上已經花了一百多萬,要他壽命延長,就延至極限吧。
若有一天,他不再來學校,別問他去哪。
就在某天後,我再也沒看過他。


****
國小六年級,周末的勞作課缺漿糊,跟一個同學借,
從他手上接過時,發現他的手粗糙有繭,我問他:「你手怎麼了?」他笑而不答。
他給人種溫和善良的感覺,在班上不太說話,憨憨的,偶爾面露微笑。
成績全班墊底,作業從來不交,常被老師處罰。

我拿到漿糊後,怎麼黏都搞不定,他看到後,便幫我。
兩三下就完成勞作。我就說:「你好厲害。」他依然笑而不答。

下周一,早自修進教室,我導師趴在桌上哭。
朝會時,訓導主任對全校同學說有學生假日玩水溺斃。
而死者,就是我這同學跟他哥哥。
大人們說:屍體打撈起來時發現,他緊緊抱住他哥。
應該是他先落水,他哥隨後跳水救人,由於溺水的人恐懼,一抓住浮物便打死不放。
導致他哥游泳受阻,兩人終不能活命回岸上。
他們家務農很窮,有小孩兩子兩女,兩子同時離世。


*****
國一時,我旁邊座位的同學,常跟我嘻嘻哈哈地玩鬧。
但是,他從未參加升旗,我就問他:「你為什麼不用參加阿?」
他說:「我得血癌。」
我問:「那是什麼啊?」
他說:「就白血球比較多。」
國中有教白血球,但是沒教什麼叫做白血球比較多。
我就看著我這個同學,臉一天一天變白,
我當時不懂為什麼白血球變多,臉會變白。
就瞧他越來越寡言,上課時拿著竹籤在戳桌上,牆上的螞蟻。
我問他這在幹嘛?他說:「牠們是我養的螞蟻。」然後他沒力地一抹微笑。
國二後,再也沒見過他。也有可能去陪我上說的同學了吧。


告別不見有兩種,一種是跟某一個人告別,另一種是同時跟所有人告別。

2016年10月23日 星期日

同學與學妹的戀情

大三下那年,我系上同學與系上學妹分手了。

我一向都是從別人那得知消息,鮮少主動打聽。
這次,我聽到的,僅這結果,沒何以至此的理由。


在那之前,我每每去她男朋友宿舍寢室,
我同學在、學妹一定在。可見其頻繁程度。
學妹個性活潑大方,機靈精敏,
與其他人-我那些同學們、學弟相處融洽、幾乎都聊上幾句。
基於兩人如膠似漆、女生坦白真率這種種跡象,我暗自猜臆,是女生主動來黏男方,女追男。
這猜臆,直到一次偶然機會,聽我另一個同學C(不是她前男友)聊到「真實情況」,
才知遠遠不是我猜的那樣。


那天,我一時興起跟同學C閒扯,
我大致是說:「許久沒見學妹,從前在宿舍還常常遇到,現在像失蹤了一樣。」
C跟學妹都是玩攝影的,他說學妹分手後找他訴苦,說:
「當初男方死纏爛打,做什麼事都要找她陪,天天非得在男生宿舍待到很晚。」
我當時訝異程度,別人無法想像。怎麼會這樣!怎麼會這樣?

這跟我的所見所聞剛好相反,我明明看我同學、她前男友很少談她,
也沒聽他下課說過要去找她,表現得非常淡然。
一切的現象都讓我覺得,女生圍著男生打繞。學妹會這麼講令我大感意外。


我事後檢討,
由於C說話該時,有其他人在場,沒人反駁,我認為可信度很高。
因此,我那些「所見所聞」是最終呈現的表象,
過程如何,我一無所悉。豈能準確判斷?
總歸是回到源頭,聽當事人怎麼講。

畢業後,我陸陸續續得知班上同學誇張的行徑,
恰如此情況,眼見與事實相差頗鉅,我從中得到警惕。
自此後,評人看人趨向保守,不敢直斷。
然而,我比較矛盾的一點是,依然偏向預設別人誠實、善良。

寫下故事,為了封存

我把我身邊遭遇的事件、聽聞的故事寫在這,主要是為了封存。

我知道這些事,深深影響了今日我的思考、人格發展的軌跡。
我寫下,我學到了,謹向它們致敬。
然而,路必須往前走。對於過去,帶走教訓,減少再說、甚至不提。

世界很大、可經驗的事不可勝數,
更應該開放心胸、虛心以待,過去的經驗,僅供參考,毋須奉為圭臬。
別用固定的思維,體驗未來,那...最終會無聊的重複打轉,白忙。


我曾經讀過一篇文章<你會在腦中“回放”過去的一天麼?>(註1),
裡面引用猶他大學的發展心理學教授 Pasupathi 的話:「
 你的人生故事從來都不是事實的復刻。
 重要的是人們是否能夠從過去發生的事情當中,獲得意義和一致性。
 任何敘事都會包括一點謊言,但有些謊言已經包含了足夠的真實。
「過去」是現今心態下視角的的描繪,
如果總是沉湎於美化過去,不管是喜劇或悲劇,會越活越刁鑽、狹隘,
(講好聽,叫做,個性越來越鮮明)
不如往事已矣,來者可追,「未來」是現今想像的極大化,
認清未來才是可改變的,路才會越走越寬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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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1:你會在腦中“回放”過去的一天麼? | 如何講述過去的故事,決定著你的未來

金屬疲勞的故事

這故事,我曾在香嚴書齋寫過,這裡僅把那裏的文字,轉貼於此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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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國文教授給我們聽,某個創系系主任的故事。
至今回想,仍覺不可置信。因為時隔太久,很多細節記不起清楚,僅能大致說說。


很久很久以前...當年,這位系主任是水利(或造船)系的僑生,
他英文相當流利,卻中文奇爛無比,
那時台灣戒嚴,政治方向認定華僑是革命之母,
特別需要他們支持,對僑生便呵護備至,考試不過,就重修補考,直到合格。
一般學生讀大學年限6年,對他們則多寬貸幾年,好像是10年,
而這位仁兄,竟然一讀就讀到第十年,那年他再不交出點成績,就畢不了業了。

寒暑假,他回國(老師沒說他還有哪一國國籍),
有一天開車在郊外公路閒晃,忽然見到路旁了無人煙的荒野,大股冒煙,
他好奇停車查看,發現一片飛機殘骸及散落一地的行李,
他見四下無人,趕緊....找有沒有值錢的東西,一件件搬進車內,運回去,發了筆財。
看拿得差不多了,便通知警方,交代經過(不包含拿東西),並陪同警方到空難現場。


不知事情怎麼傳的或他刻意,傳言最後變成了他目睹整場飛機墜落。
他便藉此機會,
用當時最流行的科學用語"金屬疲勞"作為這場不幸的罪魁禍首,寫成論文,繳交學校。
他不只因此拿到學士文憑,還進了碩士班。
由於他的"知名度",碩士也順利畢業,

但他這次論文的題目:"明朝鄭和下西洋之搭載萬人以上木船結構",就跟飛航無關了。
不知道有沒有讀博士,反正後來就待在學校任教。


有一間國外船公司,對他論文非常感興趣,想找他重建明朝遠渡重洋的船隻。
他斷然拒絕,之後他跟人談過這事,
他說:「學術歸學術,照我寫的去造,我完全不信做得出來。」
船公司便找了另一個跟他寫相同題目的學者。船造完了、出航了、沉了。
那學者的學歷,不久被追回。
 
由於他不是真才實學,開的課找不到學生來修,
學校行政單位找他談,於是...不曉得基於什麼難處,就決定讓他在學校創系。
校方的立場,我完全不能理解。
他敢這麼幹,理由卻出奇的簡單:系主任開的課,必修!學生不上也得上。

從前,教授是沒有強制退休的年齡,他就這樣一路教到老年癡呆症。
上課老是胡言亂語,或者呆呆看著教室天花板的吊扇。直到國家修法,才終結這場鬧劇。


下課後,我為此比對、搜尋好多資料,
得知上世紀,因金屬疲勞最有名的空難,是1954年英國海外航空781號班機。
那一張方窗裂痕的照片,至今令我印象深刻。因為這事件,民航機的舷窗由方到圓弧形。